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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鸿渐于陆》 / 不见子都
弦。忘忧曲如其名,能体味的却是弹奏曲子的人。他手上还残留着丁香花茎的液体,有些酸涩。
他抱着琴往回走,见到路过的一个九琴弟子,吩咐道:“告诉少兴,霞影园外头那片花,让他去都毁了。”
那弟子应声要去,慕云思又道:“顺道再告诉叔叔一声。”
慕云思手里还攥着那一封信与萎靡的丁香,也抬手扔给那弟子:“烧了吧。”
六十六、
那只木鸟扇动着精巧的翅膀飞回了万山峰。
初升的日光射进万山峰大殿里,宁惜骨拿着那只木鸟推开了门。顾寒睁开眼睛,听见宁惜骨说:“为师赢了。”
顾寒在大殿中打坐三日,事情摆到了眼下,中间再有多长时日恐怕都嫌短。
“人如蜉蝣,修道本是为追求长生极乐,但为师似乎比凡人的命数还要短,”宁惜骨笑道。
“师父,”顾寒竭力地平静,没让语气泄露一点情绪。
“赌约还是要的,”宁惜骨道。
顾寒握紧了手心:“是。”
宁惜骨始终笑呵呵的:“小徒弟要不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回来后我会带他去禁地,告诉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没有什么要你去做,只要你留在这里。等着小徒弟,他会来找你的。到那时,我约莫也就不会回来了。”
宁惜骨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一面便要成他与顾寒的最后一面。他告诉顾寒这期间会发生什么,结果会如何,却不让他看见,只让他留在这里,生生煎熬。
“师父能否换别的事,我定当遵从。我不会阻拦,让我……”顾寒无法接受。
“愿赌服输,”宁惜骨背着手摇头,“为师从未命令过你什么,只这一件,不能由你。”
“弟子请求师父,”顾寒跪下,“师父要我做别的什么事都可以,哪怕师父逐我出师门……”
“小寒,”宁惜骨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厉,又停住,“生老病死,既是凡人之躯,自当看开。他朝你还要见到许多,你二师叔,你三师叔……你这样,怎担得住万山峰掌门之位?”
顾寒在他面前跪得挺直,宁惜骨实在不忍心再怎么责备他,他又道:“闻说要大成得道,便要舍弃七情六欲,你这般重情,还如何得道飞升?”
这玩笑如同宁惜骨一贯的玩笑一样,并不能起到多少效果,反而令气氛更沉闷。
“你一定要去看着为师魂散吗?”
宁惜骨知道这一句有些残忍了,可他也知道,这句话说出去,顾寒再不会违背。他明明是伶仃地长大,可也不知道是怎的,偏生心软。
顾寒看着宁惜骨递过来的一卷书,沉默地接过,也不去看那是什么。
宁惜骨无奈,又道:“我知你一直在寻什么。可我当日在你师祖面前立了誓言,绝不会叫万山峰毁在我这一代。”
那卷书是顾寒想找的其中一卷,但顾寒这时只潦草地看一眼,便垂下胳膊。
“老头子我算是可以与万山峰的列祖列宗交代了。这之后的事,你尽管去做,”宁惜骨道,“若不行,便不强求。因果天意,皆不是那么容易反抗的。”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宁惜骨笑着说,“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我这便走了。”
宁惜骨再没看顾寒,转身便向大殿走去。走七步下一道禁制,第七道下完,宁惜骨站在了大殿门口。他仰头看了看天,湛蓝无云,略有微风,是个好天气。
顾寒猛地站起身,他没走出多远,就被重重禁制拦住。
有始有终的告别,也没有来不及。
宁惜骨捋一捋胡子,彻底消失在大殿门口。
顾寒停下破禁制的动作,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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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在路上,要不了一个时辰就会回来。
宁惜骨从万山峰大殿出来,用这一段时间先见了唐昭。他没多说什么,只把一个小木盒给了唐昭,并让他过一日再打开。
“为何是明日?”唐昭疑问。
“明日是恰当的时候,你见到便会知晓。”宁惜骨道。
唐昭心思通透,隐隐感觉到什么,又不敢妄言,应下这一件,又问:“师父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就在万山峰。”宁惜骨笑道。
祁越刚迈过万山峰最后一个石阶,便看见莫曲在大门的柱子旁。不待他进山门,莫曲便告诉他,宁惜骨在后山等他,叫他过去。
踏过落叶重重的小道,祁越看见那一方刻着禁地二字的巨石,不可避免地记起梦中之景。那长长的栈桥无声地漂浮着,是通往禁地的路。
宁惜骨衣裳下摆扎在腰带里,靠在巨石边,见祁越过来,对着他招了招手。
“我与你师兄打赌,小寒还不相信你能赢,”宁惜骨笑呵呵道,“早知该早些让你去闭关。”
祁越本能地不怎么想提闭关的茬,只道:“师父说若我赢了,会告诉我禁地的事情。”
宁惜骨点头:“眼下为师便带你去。”
栈桥的那头是两扇紧闭的石门,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一层叠着一层。宁惜骨双手抵在两边门上,缓缓开启了那两扇门。
禁地中障雾阵阵,不如祁越梦中所见,是白骨累累。幽暗却宽阔的山洞前方是三根巨大的石柱,每根都有三人合抱粗细,立在一片平地后,由碗口大的锁链相连。
祁越跟在宁惜骨身后,向那块平地走过去。他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