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宇文拓的回答，男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他点了点头，郑重又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说，“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停止我的手术安排！”

男子说完，宇文拓惊愕的看着他。“你不做手术？”他竟然不做手术！

“不行！你会死的！你的上级交代过了，必须帮你安排手术，虽然手术风险很大，但是我有过一次临床经验，成功的几率能够达到20％。”

宇文拓不解，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不取出子弹，不用多久就会死。还偏偏不进行手术？

“我是病人，我有选择的权利，你只是一个医生，没有资格帮我做任何决定。”

他的一句话就把宇文拓给堵得死死的了，他颓然的垂下眼皮，让人看不出他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宇文拓此时真的觉得无能为力了。

他是个医生，不可能去强迫自己的病人，接受手术，而且，还是一个风险极大，甚至有可能一睡不起的手术。

他只能给建议，却不能，硬着乱来。

作为一个医生，他是真的，不想就这么让自己的病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哪怕只有一点希望。

但男子似乎已经做了决定了，宇文拓知道，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了。

“既然你不想做手术，那么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剩下的日子少则半年，长则两年。或许在你的某一次激烈运动中，一个咳嗽中，都有可能让你随时丧命。”

宇文拓郑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眉头紧锁，“你自己再……好好想一下吧。”

“不必多言。我既已做了决定，那就不会改变。”

“顾暮，你的命，你自己决定。至于你的上级那边，我会如实交代。你自己要怎么说服他们，那是你自己问题了。”

“我知道了。”

宇文拓帮他把绷带重新绑好，拿起病历走出了病房。

他垂着头靠在墙上，出神的望着手里的病历。

从医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见过生离死别，可他第一次有个病人，宁愿放弃自己可以存活的机会，也不愿意试试。

他想救他，可成功的几率却又小得可怕，而且他是个医生，没有替病人做决定的权利。

这就是，一个医生的无力感。

宇文拓反手挡在眼前，闭了闭眼，平复了情绪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门口。

而病房里的顾暮，此时一手捂着受伤的位置，出神的看向他钱包里的那张全家福。那也是，唯一一张他们的全家福。

他在找他的妹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他已经身居高位，却始终找不到她们的下落。

“你们一定要等一等哥哥知道吗？哥哥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张泛黄的照片，像是珍宝般。

他细细的将自己的家人的模样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睛累了，他才将照片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他才将钱包放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暮不用猜大概也知道是谁来了。

他正襟危坐，看向门口。脸上也早已不复刚才的柔情，只剩下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