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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流水.天涯》 / 寿远
官脸上掠过,淡淡的说:“此事若不现了,只怕诸位大人都无心理政。城北司衙的大堂宽阔得很,站一两百人还不成问题,诸位大人既然有兴趣,不妨随本官入衙看看热闹去。”
我先众官几步走进司衙大堂,轻声问连会和司莫:“你们查阅卷宗,觉得那卷宗怎样?”
连会回答:“卷宗写得很好。”
这句话值得玩味,我顿了顿道:“政务实情如何?”
司莫叹息:“不堪问。”
对城北司衙的政务实情,我早有准备,司莫的回答并不让我意外。
众官进这司衙大堂,很有些磨蹭意味,好一会儿才全走进来。
众人堪堪在大堂站定,两名护卫和沈定便回来了。沈定怀中抱着满满一抱的卷宗,几乎连他的眼睛都遮住了,他搬得汗流满面,神色却无比亢奋。
连会和司莫接过卷宗,我不去翻看那卷宗,反而走到沈定身前,看着他的眼睛,心生内疚,伸袖替他抹了把汗,叹息道:“沈定,委屈你了!”
沈定怔了怔,哇的一声,突然痛哭流涕。好在他刚才极力呼喊,逆了气,嗓子哑了,哭声不响:“请大人为沈家作主!”
我轻轻的拍他的肩膀,温声道:“现在我要办理案子,你暂时回避可好?”
沈定愕然:“为什么?”
我反手往那堆卷宗里一指,慢慢地说:“傻孩子,你当令尊留下的这物证,涉及的仅是郭倥一人么?他若是只想对付郭倥,只要抓住一处致命伤,将证据收齐就行,何必费劲整理这许多文档资料,放在文库里?这些卷宗,不仅是物证,还涉及了许多官府的机密要事,你年纪尚小,又无官职,在堂听审,只会害你丢了性命。你们沈家就只剩你一根独苗,你难道想令你的祖父母、父母、兄长在祭祀的时候连上香祝祷的人都没有吗?”
沈定心神动摇,我唤来卢广京,示意他将沈定带走:“你将他带到我官邸去,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姐姐,请她好好的安置这孩子。”
卢广京连哄带搡的把沈定推走了,我定了定神,走到那堆案卷面前,抽起一卷,念着封面上的字:“贪墨之卷”。
我只念了卷名,便将卷宗放下,再下一卷是:“府库财政之卷”
一共五个名目,二十四个卷宗,每念一名,便有官员面色大变,汗流满面,五个名目念完,一百多名官员,面色不变的一个也寻不着,还敢与我的目光接触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
这些卷宗,我若一一追究,整个城北司衙,只怕就要变成空屋废宅。
我释卷长叹:“沈平礼,你是官中豪杰,留随未能与你一见,得你之助治理城北,实是大憾事!”
众官面如死灰,惶恐不敢语,我回头问两名陪着沈定取卷的护卫:“这些卷宗,还有遗漏的吗?”
两名护卫听得懂中昆话,说起来却很生硬:“没有。”
“有没有人看过?”
“没有。”
我放下心来,吩咐连会:“子能,你去找衙役点个火盆过来。”
火盆放在司衙大堂的门口,众官喜动颜色的占了大部分,只有两三人面色不忿,年社明脸上阵青阵红,扑地跪下,颤声问道:“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扶他起身,却不回答,从司莫手里拿过那写着“贪墨之卷”的卷宗,心里抑制不住内疚酸楚:沈平礼啊,你若不是有心为民,怎会整理这样的东西?可惜我未能早一步得你襄助,致使现在身处窘境,进退两难,只能辜负你这一片丹心。
那卷宗纸张干燥,与火焰一触即燃,那不知沉积了多少百姓的冤屈苦难的卷宗,焰高灰飞,纸烬如蝶。
一干官员齐刷刷的跪下了,高声叫道:“谢大人恩典!”
这一声谢,才是他们发自肺腑的话吧!
我心里憋闷无比,极力持平声调,淡淡的说:“请诸位大人记住本官的话,我今日如此作法,不是因为法不责众!不是因为人情难断!更不是因为我心慈手软!而是因为旧日种种,比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比如人重生。”
众官齐声回应,虽然面有惶恐之色,目中却再也有掩不住的喜色。
我冷冷的说:“诸位算是再世为臣,当尽忠报国,尽职为民,不可再生异心。”
“下官定当尽忠报国,尽职为民,肝脑涂地回报新朝和大人的恩典。”
这些人想必从来都没有这么同心合力过,这声众口一词的响亮回答倒是震得大堂梁柱的灰尘都落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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