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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流水.天涯 / 寿远


负累,肩无责任,人世间重视珍爱的,就只有我一个弟弟……”

说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知道了自己能够全心依赖慧生,却不能同样心情对待嘉凛的原因。

慧生任何时候,都以我的需要为先。心里眼里,有的只是我一个。便如同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小儿,全然的、无保留的,甚至于爱到令孩子没有丝毫的负担感。因为她没有任何身份上的责任,仅仅是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在爱护着我;而我,也仅仅是以一个弟弟的身份在她面前放肆妄为。在她面前,我可以任性,可以骄纵。

嘉凛与她,是不相同的。

不止是情爱的相异,更是身份的差别。

嘉凛首先是一国之主,然后才是他个人。先有他的身份的责任,然后才能有私人感情。

一个肩负江山的人,本身已经够累了,真正爱他的人,怎忍以“爱”为名,肆无忌惮的挥霍他的情意,再去加重他的负担?

要爱他,先就要接受他的身份,承担爱他的责任,然后才能去“爱”。

嘉凛已然想通了我未能出口的深意,一声长叹:“原来,是我的身份害苦了你……”

我摇头:真正的原因是我们没有找到相处的平衡点。我们都是首次这样重视一个人,小心的揣测着对方的心意,迁就着对方的习性,唯恐会因为两者性情的不合,而发生冲突,因此才会无法放松。

所谓的相爱容易,相处难,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互相迁就固然不行,太过迁就,原来也会格格不入。

“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你相处……”

这话实在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我遇到难题的时候,希望你帮我平复心情,但并不是想将这难题交给你去解决……哎……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对我太纵容的话,反而会让我更紧张!”

我越说越烦躁,竟莫名其妙的勾起一股邪火,甩开嘉凛的手:“你别把我看成小孩子了!”

嘉凛双眉一挑,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我,不怒反笑:“不是小孩子,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的话会前言不搭后语,说变脸就变脸了?兄弟相处,还要怎样顾忌?你想怎样就怎样,难道还要我婆婆妈妈的哄哄骗骗不成?”

“嘿--就是你婆婆妈妈的哄哄骗骗,才弄得我心绪烦躁!”

两人四目相对,瞪视片刻,突然觉得这样的吵嘴,实在好没来由,莫名其妙。

“我……”

两人同时开口,目光对换,我先收声。嘉凛语调滞了滞,口吻里带着些无奈:“好吧,我承认,我刚才说了大话。我有时候也会不知道该怎样对你才好--我想你站在我身边,助我一臂之力;又想将你好好的护着,不让你去经风历雨。”

这样矛盾却真实的心理,却是他头一次在我面前直接说出。虽然是他故意示弱,但却有效的缓和了我的紧张,我终于镇定下来,叹道:“什么人我都能与之坦然相处,偏偏在你面前,我有时候会连手脚怎么放都颇费踌躇……喂,你那是什么表情,皮痒是吧!”

严肃的话题变成了嘻笑,好一会儿,两人才重拾情绪,将注意力转回那本手本上:“元族虽然尚武,可也没到口齿之争,就灭人家族那么夸大其词。朝纲定制,我会下诏令,凡是言官言事,不因其言而责罪,那书生之忧,你可以免了。”

“不罪言官,是明君纳谏必备的要件。我真正忧心的事,却不仅如此。”

我这时候神智清明,终于理出了一个头绪:“安都办了民报,各地定会效仿。学子文人,笔锋尖锐,针贬时弊,有反对的声音不足为奇。好处是可以借民议监督政务,坏处是舆论难以控制。这也算了,最让我恐惧的一点,却是我因此而联想到……”

我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嘉凛:“中昆的老百姓心里最需要的是什么,最厌恶的是什么,我其实并不知道。我有些想法可算是想当然,未必符合中昆的实况。”

“何不食肉糜”的事,笑话也还罢了,真的出现,岂不是害苦了天下百姓?

嘉凛静静的听着我说话,沉吟片刻,才问道:“你想出宫,到民间走走?”

“嗯。”

我的紧张在嘉凛柔缓的语调里终于完全松驰了下来,心思沉静,就想起了宫外的小小和管鬼祖等人。早晨晁视参加大朝会时带来了管鬼祖的话,小小后天用最后一付药,他全身经脉改造成功与否,就看明天的结果了。

管鬼祖在小小用药的中期最是紧张,后期反而松驰下来,放缓了用药的进程。我看他那胸有成竹的神态,倒也不为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