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简单到还残留着一片青色的柳叶的发簪。这位女子的两条弯眉似蹇非蹇，尤其是眉毛下的一双秋水似乎有着万般玲珑，谁会想到御监司的第二司首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弱柳扶风的美丽女子。

“没想到小女子今日竟会在长安见到夏厉侯曾经的第一护卫郭川大人，真是不胜荣幸。”步非烟接过旁边一位穿着黑衣的老者递过来的油布伞，径直走到了老郭的身边，话语间倒是依旧充满了让人怜惜的娇弱感。

“这里哪有什么第一护卫郭川，有的只是平山君的老仆人郭川罢了。”老郭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这位御监司的第二司首，然后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圣上倒是满意你们夏国的动作，据说秦国也快要派他们的质子前来长安了，不知道那时的长安又会是怎样光景。”步非烟稳稳的坐在梨木做得椅子上，一手捧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杯，一边看着坐在上位的平山君夏朝歌。

夏朝歌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一个这样漂亮的女子盯着脸看，倒也是害羞的低下了自己的头，脸上还泛起了一片宛如桃花一样的红晕。顾念倒是大大方方的和老郭站在一旁，在他的眼中看来，这位高瘦的女子倒是可以称得上“倾城”二字。倒也不是顾念不懂得欣赏女子，只是他毕竟只是个看客，而且这女子与他毫无关系，他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自然会有这样的见解，若是要让这位步司首知道了顾念的想法，说不定会当场微微一笑，然后暗地里把他丢进长安城外的春江里。

“请问这一次步司首带来了圣上的什么决定？”夏朝歌见步非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用茶杯中升起了热气熏着眼睛，自己心中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开口问了出来。

“圣上会归还除了天凉关以外大夏所有的被我大周打下来的土地，平山君现在亦可以在长安挑选一个修行地修行，并且从今日起我御监司也不再监督平山君的生活了，而这些只是大夏用平山君你和一个微不足道的代价换来的。”步非烟见夏朝歌开了口，也是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再度看向了夏朝歌的双眼。

“那，到底是什么代价？”夏朝歌的语气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双眼也是第一次迎上步非烟的目光。

“大夏将天凉关借给大周十年。”步非烟的语气依旧轻轻飘飘的，可是听到这句话的顾念三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得有些难看，即使连郭川也不例外。天凉关是大夏对大周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大夏攻打大周的唯一捷径，将天凉关借给大周十年，便是让大周占据主动，让大周掐着大夏的脖子十年。这样的事对与大夏来说怎么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消息带到，茶也喝了，那小女子便不再叨扰平山君了。”步非烟说完这句话，也不拖泥带水，轻轻起身，便是走向了大门之外的马车。

“哦，对了，明日朱雀宫开门收徒，平山君不妨前去一试。说句题外话，平山君的眼睛当真是清澈无瑕呀。”步非烟重新撑起油布伞，缓缓地踏上马车，缓缓地掀开帘子，让后让马车缓缓的驶离了青帝巷，之道这个时候，顾念才最先缓了过来。

“我大夏何至于此！”夏朝歌不由的流下了两行眼泪，他可以想象得到这个消息会在大夏引起多大的震动，自己的父亲又会被多少人唾骂，而他此时此刻却只能够坐在长安城里无奈的流泪。

“所有的规则都是由强者制定的，我们现在还很弱小，所以我们必须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让自己成为制定规则的人。”顾念看着门外远去的队伍，此刻心中没有无奈和无力，相反却是不断想起今日见到的那道惊雷。总有一天他会变得比那发出惊雷的人还要强，他要向长安城上的这天地争一争自己的命。

“顾念倒是长大了不少。”老郭对顾念说的话却有些意外，这个平日里看上去腼腆的少年，此时眼中却有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那明日朱雀宫开门收徒，我们要不要前去一试？”夏朝歌此时也是平静了下来，一双被步非烟称之为“清澈无暇”的眼睛看着老仆郭川。

“朱雀宫虽然不是长安最强门派，其功法却也有独到之处。而且倘若公子真的选了长安第一门派，御监司的人恐怕又会盯上这座平山君府。”老郭虽然没有明说，话语和语气里却都是赞同之意。

“那么明日一早，我们便去朱雀宫走上一遭。”夏朝歌拍了拍顾念的肩膀，清澈无暇的眸子里却也是凭空生出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窗外依旧下着淅沥的秋雨，只是这场秋雨在顾念和夏朝歌看来已经不再那样的恼人，反而无形中多出几分如同剑客一般飘渺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