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
(1/2)《界徒》 / 豫东生
经历过生死场,鬼门关前走几回,是个人思想都会发生变化,更何况他还只是个普通知识分子,郭书函的心态不在想以前那么低能,人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他却渐渐意识到当森林被摧毁,鸟儿变少的时候,碰上坏鸟的几率更大,鸟儿家破人亡,饥寒交迫,为了生存,多么卑下残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即便无知的屁民也懂得欺强凌弱,趋炎附势,多少年老传统,你不知道?”娄雀对此不以为然,暴力警告之后,其应该懂得收敛,就算要寻吃觅食,自会找他人,岂会傻到撞枪口。
“不知道!”郭书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哟,亏你还是个知识分子,白受那么多年义务教育,糟践纳税人都钱!”娄雀一脸嫌弃的表情,不等他回话,迈步而归。
郭书函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无缘无故被骂,还背上这么个罪名,有辱学者门风,别的都能忍,唯独这是忍不得,毫不客气回击道:“娄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上学时虽然没纳税,可老爷子可纳了税的,工作之后我也是纳了税的,义务教育我也是花了钱的,花我自己的钱,想学却没学到我想学的,学了也不见得是真的,这能怨我吗?我怨气还没地撒呢,你是不懂,我们这一代可是被害苦了。”
娄雀听了只是幸灾乐祸,一副英明圣君之态,说:“都是一代人,怎么会不懂,不同的是你有钱卖糟践,我没钱,被少糟践几年而已。”
“话里有话,有话就直说,卖什么学问,这要搁在几十年前,指不定被谁出卖,斗你个半死,要是再早生几千年,你就更惨,秦祖直接送你进坑,连个享年的墓碑都没有。”郭书函出身理科的知识分子,今生最厌烦的就是卖弄文字。
“生于秦时,原为茅焦,或者荆轲!”娄雀戏出此比,自己感觉就有些可笑。
“谏言不听,举剑刺杀,结局都一样,英年早逝。”郭书函简言调侃,背起娄雀手里的干柴就走。
惊疑间,娄雀不免因之前贸然判断而深感羞愧,为学时自己酷爱历史,小有所成,而他竟然能对答如流,不禁刮目相看,趋步跟上前去,说:“看来你对历史了解也满清楚的,显然中毒不深,还有救。”
“理科生也有喜欢历史的,只是迫于考试制度,不得不做出选择而已,趋利性的教育毁灭了几代人,算了,不说这些闹心的,家都没了,尽是空谈。”郭书函抛却爱好,奔向功利,受于教育思想引导,实属无奈。
“这是一个你来了就走不了的都城,将是我今生最难忘的记忆,”娄雀想起母亲眼角湿润,不得不以苦笑稀释内心的愁云,禁不住牢骚几句,“祖辈斗成贫民苟且偷生,辛勤劳作迁入城中,却享受着雾霾,沉沦于塌陷,而奇怪的是人们默默地接受着所有的一切。”
“你又在说笑,会有人来就咱们的,放心!”郭书函始终坚信自己不会被抛弃,民众受难,岂有置之不理的惨无人道行径。
“但愿如你所言,是我想多了。”仁者见仁,心态不同而已,娄雀懂得利益的残酷,也懂得迟到的救助就是杀戮的道理。
“你考虑问题比较周全,我比较木讷,想得太简单,”郭书函觉得他有些悲观,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他,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讨论这样的问题,放下干柴,转变风向,说:“走,我陪你去再捡些,晚上冷,这点可能不够用。”
“你去找干柴,我找点儿吃的去。”灰蒙蒙的天逐渐变暗,那点吃的三个人肯定维持不了两天,娄雀便提议。
“你去找什么吃的?”食物不足郭书函也非常清楚,况且还有怀孕的妻子,他也想多些食物来源,对他的提议很是赞同,只有不空着肚子,才能有机会存活,“我跟你一起去吧!”
“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分开行动,这样能快点,具体什么食物,回来你就知道了。”娄雀是想去逮捕老鼠,吃了一次觉得还不错,只是有些担心他接受不了,等他恶极的时,接受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对于寻找老鼠的踪迹,娄雀也算是轻车熟路,一路走来却找不到像之前那样的洞口,想早上那样的盛况恐难再遇见,周围的环境比较陌生,他也不敢走的太远,以免迷路。围着大本营扇形巡逻,娄雀依然没有发现鼠贼的影子,不知不觉间走得越来越远,天色也越来越黑,他变得有些绝望,一只老鼠的影子也没有,雾气逐渐浓厚,走得累了,坐下休息,耳畔传来嚓嚓嚓的摩擦声。娄雀屏住呼吸,循着声音望去,发现一只老鼠穿梭在瓦片碎石间,走走停停,鼠鼻子来会嗅,它跟娄雀出来的目的一下,觅食,不幸的是它在辛苦地位家人觅食的同时,它已经成了别人的食物。
娄雀似有猫的灵性,脚步轻地听不到声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坨鲜活的野生美味,在老鼠还未意识到危险之际,他的罪恶之手已经来临,比之于拔鹅毛又不让鹅叫唤的技术而言,他的只是小伎俩,难登头条之版——汪峰的命,老鼠被抓住的一刹那,玩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他手拿着将它置于水泥板上,啪啪六刀下去,掐头去尾断四肢,抗议的机会都没有,扒皮剖腹入袋中。
老鼠命运挺惨的,只活在黑暗中,见不得阳光,好比红灯区里的小姐幸福太多:
辛勤卖肉纳公粮,遭人唾弃触法网。青山糟尽难为人,何时铺路少为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