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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他在看着你 / 春韭


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

“他出血量的确很大,但是因为他受伤后跑了很远,但他伤口本身并不严重,只要熬过这一关就没有问题。”

……所以他的确撑不了这么久。

李文森慢慢握住曹云山的手,凝视了他一会儿。

苍白的灯光,苍白的台面,苍白的鲜血,和他……苍白的脸。

他们曾互相欺骗,互相背弃;他曾在寒冷的冬夜把她关在门外,流离失所;曾把她从十七楼推下,一脚踩在她求生的手指上;曾在她身后捏造她的绯闻和流言,使她身陷囹圄,原因不明。

但他们也曾一起刷剧,一起熬夜,一起周游五湖四海。

这个大男孩,她认识他的时间,比认识乔伊更久。

即便时间把谎言都抵消,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煎鸡蛋的交情。

……

李文森忽然仰起头,轻声问道:

“伽俐雷,你还没有多余的手?”

“要多少有多少。”

伽俐雷:

“您是想……”

“让你按住我。”

她在曹云山身边的地毯上躺下,简单地说:

“我和曹云山是一个血型,我需要你立刻调去抽血和输血的步骤,然后——”

“没有然后。”

只是她话音还没落,一直专注手术的乔伊已经冷冷地打断了她:

“你对血管有极其复杂的抗拒心理,更不用提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又刚刚戒断安眠药,本身已经处于严重贫血状态,再大量失血说不定死的就是你。”

他对伽俐雷偏了偏头:

“带她出去。”

这……

伽俐雷为难地看了李文森一眼,试探地拉住她的手臂。

“不。”

李文森甩开伽俐雷,一言不发地从一边抽出一根输血软管,套上针头,开始排气。

乔伊正在缝合皮层,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地说:

“把她拖出去。”

“……”

“否则我会卸载你。”

“……走吧,走吧,夫人。”

伽俐雷立刻精神抖擞,麻利地把李文森打横扛起来:

“女人是易碎的珠宝,把世界交给男人打理就好。”

“乔伊,你不能这样。”

李文森抓住解剖台的一角,恳求道:

“即便你能在十分钟之内完成手术,他也会因为血压太低无法泵到脑部而死亡,乔伊……”

……哦,求。

这个男人对她的意义,真是非同凡响。

非同凡响得让他忍不住要……一笔抹去。

……

“每天都有人死亡。”

曹云山无知无觉地躺在固定的台面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而他手里的针慢慢地穿过他的血管、他的皮肤:

“我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不是用一条命换另一条命。你现在的身体太弱了,精神状态也极不稳定,就算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也不会同意让你献血。”

“我不会有事的,我发誓我不会有事的。”

李文森的手上沾着曹云山的血,滑溜溜地拉不住钢制的台面。

“抱歉,但我不冒险。”

而乔伊的回答仍旧那样无动于衷:

“也不相信。”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像他的血液一丝丝从身体里渗出来。

她泼墨的长发原本盘起,此时因挣扎而松散了下来,海藻一般遮住了她半边面孔,只留下一只漆黑的眼眸。

“乔伊,我不和你打赌了好不好。”

她忽然说,指尖因用力而泛着青灰:

“我无条件答应你的求婚,你想什么时候举办婚礼都可以,想在哪里办都可以……但是现在,请让我救他,乔伊,我求求你,让我救他。”

……

真冷啊。

乔伊站在血迹斑斑的解剖台前,冷静地想。

现在是七月,亚热带的夏末。

里稍微冷一点,大概是寻常□□月份的气候,初秋的气息。

但冬天的凉意却已经在他身上体现得如此明显,冰霜的气息顺着他的脚慢慢向上延伸,一点点冻住他的血管、他的细胞、他的心脏……他甚至可以听见心脏在极度的寒冷中,随着冻裂的血液,逐渐干涸的声音。

……

但很快,乔伊微微笑起来,勾起的嘴角在灯光下漂亮得有点过分。

“那我们就七年后再结婚好了……我见过你被扎入针管的样子,如果与我结婚的代价是让你经历这样的折磨,那我不介意再追你七年。”

他语气漠然:

“还要我说几遍?把她带出去。”

……

“先生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