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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他在看着你 / 春韭


/  乔伊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

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稀释,他每一个举动,都被放慢成电影里不断闪回的镜头。

他望着它,轻声说:

“s□□e hire。”

……

伽俐雷愣在那里。

下一秒,它的视觉系统忽然扭曲起来,一片一片的乱码从它系统内部开始侵吞,它原本的代码被一行一行删去,它甚至来不及做任何的抵御,它的主控系统已经被另一行不知从哪里来的代码完全取代。

它消失了。

隆隆的浪潮声从远处呼啸而来。

大地震动,诸神震怒。

整个地下隧道开始坍塌,海水从地下河狭窄的河道汹涌而入,遮盖地面,犹如衣裳;你的斥责一发,水便奔逃;你的雷声一发,水便奔流;诸山升上,诸谷沉下,归你为它所安定之地。

乔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望着李文森“窗子”方向。

那里的墙壁已经被水冲垮,露出的石壁内,空无一人。

海水遮蔽了他的视线,再不能转回地面。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恍惚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午后,那时暮色快要沉下,阳光像蜜糖,而她站在时光的罅隙中朝他微笑,春天来了,她在那里,秋天过去了,她还在那里。

“你又要走了吗?”

“嗯。”

“你要走多久?”

“不会很久。”

“什么时候能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

……

这个小骗子。

那天她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从这个世界经过,就像风。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楚地意识到,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永远不会回来了。

……

而“窗子”的另一头。

李文森的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黑色长发遮住了她半边面容,那曾像刀刃一样割断她气管的金属丝已经被松开,散落一边,暗红色的血液,一丝一丝从她指间溢出来。

悬崖边有个小女孩在哭,一声一声,臆想一样浮沉在她脑海。

她在伦敦,她就在伦敦哭;她在楼上哭;她只要闭上眼,她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她只要活着,这哭声就无休无止。

她亲手杀死了她的父亲。她把他的尸体抛进大海。

于是她终其一生,耳边都萦绕着那天的浪潮声,于是她终其一生,都在寻找那片大海。

大地隐隐在震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如丧钟。她唇微微张了张,像想说什么,却再发不出声音。

她的左手在虚空中握了一握,又握了一握。

最终顺着墙面垂落下来,不动了。

☆、第197章

……乔伊。

……乔伊。

他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梦了多久, 意识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喊他, 一遍一遍,乔伊,乔伊, 乔伊。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他梦见和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那是五月异国的集市, 黑袍遮面的穆.斯.林女人头顶香料在小巷里穿行, 男人们赶着骆驼和马匹,远远朝她吹口哨。

他们一起走了很久很久。

随处都是汹涌的人群,街道仿佛没有尽头,他怕她和他走散,一路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手指上的祖母绿戒指贴在他掌心,他偶尔回头,她就朝他微笑。

人潮越来越拥挤,阳光灼热到吞没呼吸。

他终于看见一个可以落脚的棚户, 拉着她快步走了两步, 想把她被阳光熏红的小脸安置在清凉的阴影里。

一群唱歌的流浪人队伍从他身后经过。

她和他被人群冲散,她的手指一点点从他手里滑脱, 他只来得及握住她的戒指,就已经失去了她的温度。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

“文森?”

没有人回应他。

“文森?”

人群里已经没有她的影子。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央,手心里冰凉的祖母绿刺痛皮肤。他的视线从一个又一个面孔上经过,可他再也看不到她的脸,他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可他再也没听见她的声音。

她不见了。

她不要他了,她离开他了……她不见了。

……

乔伊睁开眼睛时,正是凌晨四五点的光景,薄薄的天光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四周一片静谧。

他居然还活着。

远处浪潮声一阵一阵传来,除此之外,只有身边心电图机间或发出表示正常的滴答声。他从床上坐起,拔掉自己手背上的输液管。

这不是医院,也不是ccrn。

这是他为李文森在海边买的房子。

她留下的祖母绿婚戒不知被谁摆在床头柜上,已经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