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卢冬青怔了一下,目光投向墙角的男孩。

男孩用细小的声音辩解道:“冬青哥,我没有……”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男人转过身,又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叫你住手!”卢冬青眼看就要冲上前去,肩膀却被人捏了一下。

是卢正秋,后者用目光示意他噤声,而后越过他的肩膀,来到三人面前,慢慢悠悠道:“得罪,得罪,本来我们也不想打扰各位秉公执法,可是,这间院子是我嫂子留下的,忽然想起有件东西忘在里面,你们在的地方刚好是厨房,能不能借个路。”

“什么东西?”三人莫名其妙,侧身让开一条路。

卢正秋不急不慌地走进去,在杂乱的房间里一阵翻找,陈年堆积的灰尘四处乱飞,外面的三人等的不耐烦,嚷嚷:“有完没完”,他才走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圆形的长棍:“就是这个东西。”

“什么玩意?”

“擀面杖啊,”他答道,“总算给我找着了,擀面果然还是得用这个,尤其是教训那些顽冥不化的死面疙瘩,就得使劲敲打。”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擀面杖拿在手里掂量,目光若有所指地扫过三人。

傻子也能听出他话里的挑衅之意。

为首的衙差脸色一沉,不悦道:“哪来的疯老头,嘴巴放干净点。”

“啊?我还算不上老头吧,只不过是最近添了几根白头发而已。”

衙差冷冷道:“你若再多管闲事,今日便让你入土为安。”

三人不再理会墙角的倪燕,一齐转向卢正秋。

卢冬青趁机绕过他们,来到倪燕身边,将长衫脱下盖在他身上。

倪燕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冬青哥,正秋师父他……他。”

“你不用担心。”卢冬青在他的肩上轻拍,“师父他很厉害的。”

第5章 飞燕难归(二)

天色雾蒙蒙的,仿佛只要用力拧一把,立刻就能拧出水来,闽越一带的气候常年潮s-hi,早晨又下过雨,旧院里杂草上挂满露水,石头上也爬出一层绿油油的苔藓。

卢正秋将倪燕护在身后,他的背影高而清瘦,蓬乱的头发用发冠松松地束着,褐色的发丝披在背后,随着风微微飘动。

他面对三个横着脸、撇着嘴、瞪着眼的j-i,ng壮青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瞧着天色打了个哈欠。

衙差们也第一次仔细打量面前的人,这人宽松的灰衫上挂着许多褶皱,下颚也挂着一片细胡茬,颜色和他的头发一样淡,看起来和墙上的苔藓有些相似。

被区区一块苔藓打断了好事,他们显然很不愉快。领头的沉声道:“最后警告你一次,滚开。”

卢正秋没有动。

那人将手压在刀鞘上,抽刀亮出一截白刃。

倪燕瞧见他手底的刀光一闪,朝卢正秋扑来,吓得打了个激灵,险些惊叫出声。

可下一刻,来势汹汹的刀光却在中途熄灭了。只见那衙差脚底一晃,身子一歪,鲤鱼打挺似的仰面翻倒,后脑勺不偏不倚地磕在半块石头尖上,发出砰的一响,当场翻了个白眼昏过去,手中的佩刀尚未来得及出鞘,便滑出一尺远。

卢正秋几乎没有挪动地方,只是饶有介事地揉着手腕:“哎呦哟,你这人怎么说撞就撞过来,差点把的手腕扭折。”

话虽如此,他的肩背仍是笔挺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擀面杖一端。

余下的两个衙差惊讶地张大嘴巴,但他们很快回过神来,双双抽刀出鞘。两把明晃晃的刀一齐对准同一个方向,刀刃上银光闪烁,像是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卢正秋见状,眉毛皱成一团:“好端端地怎么就动起刀子来,我可没偷二位的东西吧?”

话音未落,两人已举刀向他挥来。

第一刀扑了个空,卢正秋脚下虚晃,身形如影子一般飘开半步,手里的擀面杖向上一挑,一声脆响过后,那刀便落在地上,持刀的人也倒了下去。

那人捂着裤裆,在杂草地里打滚,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呻吟,好似驴叫。

紧跟着第二刀,第三刀……最后一个人的动作总算比前两个灵巧许多,接连追着卢正秋斩了几次,只可惜刀势好似跌进水潭的雨点一般,化为无形,有去无返。

他的手绷的紧紧的,骨节发白,牢牢攥着刀柄,警惕地转动眼珠。下一刻,他只觉得脖子后面一凉,不知何时,卢正秋已绕到他背后,刚好站在他的刀挥不到的死角。

又是砰的一声,最后一个人也捂着裤裆倒了下去。

倪燕蜷在墙角,瞧见了前后经过,含着血的嘴唇动了动,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的眼神比一般人好些,方才看到卢正秋手里的木杖掠过那两人腿边,不偏不倚地敲中两腿之间的要害。看似轻轻扫过,实则力道惊人,只是动作太快,连被打的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罢了。

卢正秋成了院子里唯一站着的人,他突然捂住胸口,大声咳了几下,摆手道:“哎,累了累了,东西已经找到,我可要回去歇着了。”

两个人躺在地上,仍恶狠狠地盯着他,口中却没有作声。

他们并非不想,只是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倪燕朝卢正秋的背影瞥了一眼,再一次把头低下去,不敢再看对方。

这时,他听见卢正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冬青,这位小兄弟的伤是不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