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1/3)新安郡王见闻录 / 华飞白


“二世母放心罢,只是此案事关两位堂兄的名望,不便于声张,所以阿爷才让三司在大理寺中秘密审理。想来,也是因这个缘故,二世父才守口如瓶罢。”长宁公主浅笑着宽慰她,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安兴长公主身上,“就在方才,景行堂兄还让儿送去好酒好菜,说要与玄祺堂兄庆贺一番呢。”

王氏终于彻底松了口气,安兴长公主收起了似笑非笑之色,接道:“阿弥陀佛,倒是我一时情急,吓着二嫂了。方才确实是太过鲁莽了,是我的不是,二嫂还请见谅。原该等驸马回府之后,得到确切的消息,再与二嫂提起此事的。”

“你也是因担忧景行与玄祺的缘故……”王氏自然不会怨怪她,拍了拍她的手,又叹道,“也不知景行与玄祺在大理寺中住着,会不会受委屈。如今天候如此寒冷,若是不慎受了风寒,也够他们难受一阵的。”

长宁公主回道:“儿也有些担忧他们这一夜住得不舒适,所以命人送去了厚实的被褥与几件裘衣,并上好的银霜炭。想来,大理寺中的人断然不敢苛待他们。二世母若是还想再备一些物事,儿回宫的时候顺道就带过去了。”

“也好。”王氏立即唤来嗣越王妃高氏,与她商量了片刻之后,便让她去准备东西了。许是因心中牵念之故,她说起话来依旧有些心不在焉,显然已经无心待客。安兴长公主便很识趣地告辞,匆匆赶至的宣城县主、信安县主牵着长宁公主,一起将她送出内院。

当安兴长公主登上厌翟车的时候,倏然回过首,笑望着眼前这三个正值一生之中最美妙的年纪的少女。在堂姊妹三人中,宣城县主为长,如今即将满十六岁,过些时日就要大婚了;信安县主居次,也已满十四岁,正在相看人家;长宁公主则是最幼,圣人不知想将她留到什么时候,才能放心让她出降。

也不知想到了甚么,安兴长公主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满含兴味地端详着侄女们:“转眼之间,你们也都这么大了……好生珍惜如今的日子罢,待到出嫁之后,便没有这样的机会,与姊妹们一同度过如此悠闲的时光了。”

三位妙龄少女微微一怔,均含笑答应下来。安兴长公主又几乎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如今亲如兄弟姊妹,却不知日后又会如何?……呵,公主与县主,地位可是天壤之别。再过些年岁,还会剩下甚么情谊?”

宣城县主与信安县主并未听清她在说些甚么,只是疑惑地互相看了看。而因习武而五感敏锐的长宁公主却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她却也佯装并未听见,笑着道:“烦劳二姑母回去之后,问一问姑父,这桩案子究竟有何始末。儿实在很想知道,那吏部考功员外郎以及两个监察御史与二位兄长究竟结了什么仇怨,为什么要诬陷他们。”

“好孩子,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安兴长公主眼角微挑,便笑着坐进了车中。

待她的厌翟车离开之后,长宁公主便携着宣城县主、信安县主回了王氏的寝殿。然而,此时此刻,王氏却早已经不复方才那般心神不宁的模样,神色冷静许多。而她身边也多了一人——正是清河长公主。宣城县主与信安县主都有些意外,不知这位姑母究竟是何时到的,连忙给她见礼。

长宁公主低笑着给她们解惑:“三姑母是与我一起来的,方才先去见了二世父,正好与二姑母错过了。”即便她最先知晓越王府中有变故,也不适合由她去与越王商量此事。唯有请清河长公主出面,方更为妥当一些。而且,或许长辈们的密谈中涉及了更多事,都是她暂时不应该知道的。

待到晚辈们正式见礼之后,王氏正要开口让她们去偏殿中顽耍,清河长公主却很是不赞同地摇了摇首:“二嫂,依我看,你确实是太宠孩子了。如今无论是景行,还是玔娘(宣城县主)、环娘(信安县主)都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必须让他们知晓。否则,轻信与无知极有可能酿成大祸。”

王氏犹豫了片刻,长长一叹,遂正色对满脸疑惑的宣城县主、信安县主道:“你们三姑母说得是,一直以来,我将你们都教得太过老实了……长到你们这样的年纪,有些事若是茫然不知,日后还不知会被卷进什么祸患当中去。只要越王府尚在,总有些人不想让咱们一家子安宁度日……”

正当越王妃肃然教女的时候,越王也悄悄安排了亲信部曲前往颁政坊别院。那处别院很小,几乎没有甚么景致,不过是供主子们偶尔作歇脚之用罢了,故而负责打理的仆从也皆是府中不太得用之人。越王府中的仆从筛查得再严格又有何用,一座不起眼的别院就能将他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将别院彻查了一遍后,越王听了亲信的回报,果断地命人放了火,将所有被栽赃的证据都毁灭殆尽。然后,再着人大张旗鼓地救火,免得殃及周围的无辜民众。别院烧了便烧了,背叛者死了便死了——但若是有无辜者被卷入其中,他到底良心不安。

待到亲信禀报一切顺利,越王在书房中枯坐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入宫求见圣人。也不知兄弟二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居然抱头痛哭了一场,各自红肿着眼睛上了朝,引得众多大臣纷纷猜测起来。

而后,圣人与越王亲自来到大理寺,隔着屏风观看三司审案。因着他们二人在场之故,三司主官、右仆射许业、驸马程青的神色都端整了许多,大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