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2/3)《新安郡王见闻录》 / 华飞白仿佛浮动着似有似无的威严之气,令那些心虚者无不觉着腿软,颓丧地跪倒在地。
张考功员外郎、监察御史三人带到之后,大理寺卿又命人请上两位郡王。新安郡王披着玄色狐裘,气度从容,一如往常。而昨夜痛饮了一场的天水郡王则扶着额,白着一张脸,缓缓地挪进了大堂内:“堂兄……等我一等……骗人的罢?你的酒量怎会那么好?该不会你喝的都是水,酒都给我喝了……”
屏风之内,越王的额角抽了抽,一脸无奈。而圣人则禁不住瞟了他一眼,抚着短髭轻轻笑了起来。三司主官清咳了一声,程青也斜了一眼。偏偏天水郡王毫无所觉,挪到新安郡王身边,苦着脸坐了下来:“早些结束罢,我……我实在难受得紧。”
李徽叹了口气,给他揉了揉太阳穴,又让他喝了些温热的酪浆。见堂兄弟二人忙着兄友弟恭,思及屏风后的圣人与越王,大理寺卿决定不再等下去了,立即将玄惠法师请上堂来。不多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法师便拄着木杖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两个双手合十的小沙弥。
据说,这位玄惠法师早已逾古稀之年了,但若是只看他红润的气色与依旧清湛的双目,却犹如四五十之人一般。他曾经远行西域取经,历时十余年,不知经过多少艰难险阻,方终是满载而归。而且,他不仅仅通晓多种胡语,所译之经亦是朗朗上口,传唱无数。故而,便是许多不信佛的人见了他,也都十分尊重这位老僧。
因此,有玄惠法师作证,绝没有人敢质疑他说的是谎言,足以取信长安城内的所有人。
听大理寺卿提起十一月初九,玄惠法师几乎是不假思索,呵呵笑道:“那一日,老衲在上午见到了前来上香的临川长公主与清河长公主。两位贵主都听了老衲讲经,直到过午用完斋饭才离开。新安郡王是下午来到大慈恩寺的。他说本该再挑个日子,一早过来,但心中突有所感,思念起先帝先后,便想着过来供上他平日所抄的佛经。”
“郡王抄的佛经已经积累了许多,这样的孝心,令老衲心生感触,便留他一同饮茶。因先前老衲与郡王也曾对弈过,兴致一来,便又手谈了两局。直至复盘之后,夜色已深,郡王方告辞离开寺中。”
“除了法师之外,可还有旁人见过新安郡王?”大理寺卿又问。
“当然,老衲身边的徒子徒孙都见过了郡王,还向郡王讨教了弈棋之法。”玄惠法师道,慈爱地望向身边的两个小沙弥,“若不是他们觉得新安郡王仁善,容易说话,一直不停地追问,也不会将郡王留至深夜了。想必郡王赶回府中的时候,坊门都要关闭了罢。”
两个小沙弥闻言,都点了点头:“当时确实叨扰郡王了……”
刑部尚书看了一眼三个犯人,又问:“那两位小师傅可认得,哪一位是新安郡王?”
两位小沙弥望了望他,默默地走到李徽前头,朝他双手合十行礼。李徽也笑着还了一礼:“若有机会,再与两位小师傅探讨弈棋之道罢。”
李璟斜睨着他们,忍不住嘟哝道:“有时间陪着法师弈棋也就罢了,还有时间指点这些小比丘。却一直没有时间与我一同射猎打马球……啧啧……”
李徽将酪浆杯往他怀中一塞,示意他好生喝酪浆,不必再多言。李璟悄悄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堂兄对他的容忍似乎有限度,于是乖乖地喝了起来。
案子审到此时,显然确实是陷害两位郡王无疑了。无论三个犯人身后有何人指使,无论还有多少事需要继续查证,至少不必将两位郡王拘在大理寺中了。于是,新安郡王与天水郡王终于获得了自由。
☆、第一百三十一章 商议劝解
终于踏出大理寺的时候,李徽浑身都不由得微微放松下来,神情中多了些许自在。也许在旁人看来,这两天他自始至终都是从容淡定,仿佛不知焦躁与不安是何物。但其实,在吏部考功员外郎反口的那一刹那,他也曾经动摇过,他也曾经震惊过,甚至觉得有些慌张——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这回必定逃脱不了被当作棋子的命运。因一时之疏忽,不仅祸及了王子献与长宁公主,还殃及了越王府。然而,这案中之案到底并未成功,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去大慈恩寺那一日心中突如其来的思念。或许,那正是冥冥之中,祖父祖母对他的保护与喻示罢。
此时将近正午时分,大理寺外空空如也,既没有焦急等待的家人,亦没有满面担忧的友人。李璟颇有些失望,左顾右盼:“阿爷阿娘莫非不知道此事?怎么也不派个人来接咱们?堂兄,你这便回府去?”
李徽回首看了一眼大理寺内忙忙碌碌的官吏们,目光落在那座浑身覆盖着新雪的大堂之上:“玄惠法师为了替我作证,特地过来了一趟。我想将他送回慈恩寺去,顺带再拜祭祖父祖母,谢过他们的护佑之恩。”
李璟怔了怔,低声道:“……论孝心与细心,我确实远远不如堂兄。不如我也去罢?”
“你宿醉未解,便早些回去歇息罢。稍等片刻,悦娘想必便会使人驾车来接了。”李徽道,见他颇有些垂头丧气之相,又低声叮嘱,“与你一同顽耍的人,也不见得个个可信。你若是肯听我一言,便请二世父做主,查一查那些人的底细来历。有些人有些事,听过便罢了,无须过于相信。”
“堂兄的意思是,此案并非事出突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