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父亲赶着羊群正往山下走时，李成山加快了步伐，三步两步得就跑到了父亲跟前，这才看清父亲身上还背着一捆羊草，李成山赶紧跑到父亲的背后，“爹，累坏了吧，快把草给我背着”李成山说着就把父亲背上的草接了过来，父亲这才深喘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儿子，“山子放学了，啥时候到的家，你不在家呆着，跑过来干啥”李成山嘿嘿一笑“我刚回来，看到金枝嫂子在家帮着娘做饭呢，我就过来找您了”，“噢”，李康健应了一声，用手划了一下身上沾的草叶，顺手掏出了别在腰间的旱烟袋。看到父亲掏出了烟袋，不紧不慢地往烟锅里摁着烟叶，那样子并没有急着回家的意思，李成山就放下了已经背在身上的羊草，指着路旁的大石块说：“爹，您坐在这抽袋烟，歇会再走吧”，“哎，好的，爹抽袋烟”，李康健顺着儿子指的方向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李成山也挨着父亲坐了下来，并从父亲装烟叶的小布袋里掏出了火石，帮着父亲把烟点上，李康健也不推辞，这在他老人家的印象里，儿子还是在四五岁时给自己点过烟，那时候儿子的调皮劲一上来，不让点都不行，要不然就会把你的烟袋抢走，每次抽烟，李康健都会尽量躲着儿子，否则，你就得满院子追拿着烟袋在头里跑的淘气的儿子，为了抽袋烟，往往整得呼哧带喘的，到头来，还得让儿子给点上，尽管那样，可李康健还是乐得合不上嘴，十多年过去了，儿子今天重温了儿时的那一幕，恭恭敬敬得把烟给父亲点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让父亲李康健感到安慰，所以，老汉高兴地猛抽了两口，惬意得吐着烟雾，似乎陶醉在这短暂的祥和安逸之中。

李成山看到父亲那满足的样子，也手托腮帮俯视着眼前自己出生成长的小山庄，身边的羊群看到老少二位主人不禁停下了脚步，还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看来一时半会得没有走的迹象，于是，在头羊的指挥下，都乖巧得围在老少主人的身旁，悠闲地啃着香甜可口的山草，远处，绿树掩映下一座座用青石砌成的农家小院里，不时冒出袅袅炊烟，随着山风在空中慢慢散开，神奇地勾勒出一幅幅吉庆祥和的田园丽景，一番轻盈缥缈之后，让人感到如入仙境，如梦如幻，这样的景色，随着李成山一起长大了十几年，可李成山从未像今天这样去欣赏和观察它。想到自己就要身赴军营，远离家乡时，李成山这才用近乎贪婪的眼光看着山下的这个小山村，虽然让人感到有点土，但它那纯朴天然的原始风光，反而让自己不太安分的思想更显得华而不实，图慕虚荣的内心在这里才让人感到回归般的安逸。李成山看呆了，这个满身还透着学生味的山里娃娃，思想很容易就被眼前的景色所俘获，直到父亲的一声咳嗽，才把李成山从遐想的意境中拉了回来。

李成山转过头看了看父亲，没想到父亲一直就手托着烟袋安详地注视着自己，李成山对父亲微微一笑，挠了挠头皮，那意思是说我思想走神了。父亲轻轻点了下头，完全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只是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前相比更体贴了，本来李成山对自己自作主张报名当兵的事还心怀歉疚，不知道怎么和父亲开口的，可现在看来，父亲的脸色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严肃，“山啊，怎么不想念书了？”，没等李成山先开口，父亲李康健就好像不经意的问了，但语气当中似乎没有一点责备，那意思好像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其实李成山心里明白，这是父亲故意不给自己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对自己当兵的事，父亲的内心绝对不像他嘴上说话时的那么平静，可事已至今，李成山只好勉强的苦笑了一下，“爹，我觉得我有点对不住您，我······”李成山没想到自己一开口，感情的潮水就汹涌而至，直至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