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山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变得支支吾吾了，不知道从何说起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了去当兵，虽然自己早有思想准备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可真见到父亲了，却一时变得语塞，自己早就想好的词，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从小就知道父亲对自己的希望是什么，父亲含辛茹苦地把自己养到现在，他老人家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在学习的道路，学业有成啊。自己既然知道了父亲的苦心，却偏偏逆道而行之，然后再想用违心的话来圆满它，你就算是个文才颇高的天才，在直对自己慈祥和善良的父亲时，也会因为自己内心的虚伪而变得底气不足，一时断片在所难免，何况李成山本来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对自己辍学的事实，在此时变成了深深的愧疚之情，在父亲问话的瞬间犹如蒸腾的迷雾一样弥漫和拥堵在了胸口。

父亲李康健就像李成山想的那样，再大的事情父亲都是自己扛，他并不想太为难自己的孩子，他心中的那点结早就在部队的张连长和县里的领导来家访时就释然了，今天他就是借单独和儿子呆一会的机会，想亲自问一下儿子，对自己的选择会不会后悔，或许天下的父母都会这样，在牵扯到孩子的某些问题的某些关键时候，当老的都恐怕委屈了自己的孩子，李康健此时的心情也是这样，明知道事情的结果已不可能有所改变，但还是不放心得问了问，如果儿子还想上学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如果儿子就认准了自己的选择的话，他也绝对不想再责备自己的儿子。

李康健看到儿子拘谨哽咽的样子，心头也禁不住发紧，一双老眼泪花闪闪，可他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眼眶，一双苍老布满青筋的双手，颤巍巍地抚摸了下李成山的肩膀，“山啊，爹没怪你，咱不上学了不要紧，将来在部队上好好干，咱一样能出息，只是爹怕你上部队后吃不了那个苦啊”李康健说完，用衣襟擦了擦双眼，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刚出生那会，你和你娘身体都不太好，特别是你，你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天天还得打针吃药的，受的那罪啊，爹看着都哆嗦，从那时候起，爹就想，只要我儿子好起来，等他长大了，我绝对不让他再受一点苦，还好，老天爷有眼，让我儿子长高了，长大了“李康健说到这，又用手轻抚了一下李成山的脑袋，一付知足而又欣慰的样子，“只要我儿子健健康康的，像山一样壮实，无论是当兵还是上学，爹都支持你，放心吧儿子，爹不会扯你的后腿“，李康健说完用力地在儿子的后背上拍了两下，李成山顿时感到了一股无穷的力量从父亲有力的大手中像电流一样贯穿了自己的全身。他再也控制不住子的感情，当即跪在了父亲的面前，扶着父亲的双膝，呜呜大哭。

李康健抚摸儿子的后背，自己也是老泪纵横，“哭啥么，傻孩子，都大小伙子了，让人看见会笑话的，记住，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就是咱大山的孩子，你要有山一样的尊严，我的娃娃不能轻易就下跪，快起来“李康健边说边扶起趴在自己腿上的李成山，用自己的手背为儿子擦拭着眼泪“山啊，爹岁数大了，以后的路就得全靠自己了，一个人出门在外家里人帮不上你，你自己就得坚强些”，李成山听了父亲的话，乖乖地点了点头。这时候，在周围吃草的几只黑山羊，看到主人父子相拥而泣的场面，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都停止了吃草，围拢到李成山和父亲的跟前，用肥硕的身体磨蹭着他们的双腿，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主人们，好像用它们的方式在安慰着眼前的父子二人，李成山也好像领会到了它们的好意，赶紧蹲下身子，抚摸着它们光滑的小脑袋，“羊羊乖乖，没事了，快吃草去吧”，可有一只小山羊，偏偏不听话，低着头就往李成山的怀里拱，或许用劲太大，也可能是李成山没有准备，本来蹲着的李成山，一下子就仰躺了下去，逗得李成山哈哈大笑，“你这个讨厌的小家伙，看我不揪你的羊耳朵”说完，爬起来就去追那只淘气的小山羊，就像自己五六岁时的那样，追的小羊围着自己的父亲李康健打转转，机灵的小羊就像一个受到欺负的小孩子在寻求大人的保护一样，在李康健的周围窜来窜去的。

李康健揉了揉模糊的双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小羊玩耍得如此开心，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慈祥的微笑······